山宗十具

看了一下我們倆上次面對面的對話，日期是2006年6月20日，已經超過一年了，這一年半載來，我到底做了些什麼？為什麼我都沒有跟他談話？

有吧，還是有，只是不足以紀錄成文，談過就罷爾。

「你找我？」

只是閉起眼睛這一短短的時間，Chimfly已出現在我身後，我猛然回頭，只見他倚靠著牆壁坐在地上，右手五根手指上夾著四根菸，依舊是那張欠打的微笑臉孔。

「最近過的好嗎？」我看了他一眼之後，回過頭來，失神問著。

「還好，你呢？」他的語氣，聽起來也帶著心事。

「問屁！你會不知道我過的怎樣？」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我們倆陷入沉默，我點起了一根菸，從後方傳來的打火聲聽來，Chimfly也點了根菸。

「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？」我轉過身問Chimfly，Chimfly還是那張微笑的嘴臉，眼神直望著天花板，緩緩吐出一道長長的煙霧，看起來有點像智障。

「國三下學期吧，我有點忘了，我還記得，那時候抽煙總是得躲躲藏藏，一點也不光明磊落。」Chimfly舉起右手，看著夾在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菸。

「我最近一直在想，我們當初抽煙，抽的一點價值都沒有。」

「嗯，沒有壓力，沒有情傷，沒有負擔，無憂無慮的，只因為好奇與新奇。」Chimfly看著看著，抽了一口。

我也抽了一口。

「後悔嗎？」

「我討厭後悔，我並不後悔。」Chimfly不假思索的直接回答。

「我後悔！我多希望我沒學會抽煙，但我又是如此的依賴煙，我好矛盾。」我看著燃燒的煙頭不斷放出煙霧，裊裊上升。

「那是你的事，要抽就要去承擔！」

「嗯…」

「……」

不知道為什麼，我們第一次陷入這樣的沉默，之前我們總是一直爭論或討論，從沒沉默過。

「那你抽了這麼多煙，有藉著煙得到什麼道理嗎？」我劃破了沉寂。

「每個人上輩子都有根沒抽完的菸，這輩子要把這根菸找出來，抽完…」

Chimfly看著我，依舊微笑，但我突然感受到Chimfly似乎想通些事了。

「你心中的憂慮沒了？」

「嗯，沒了。」

「這麼快？什麼時候？」

「就在我說我得到什麼道理的時候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因為我藉由那道理想起一些事，也因此屏除憂慮。」Chimfly現在的笑臉，就真的是笑臉了。

「那告訴我吧，這道理。」

「上輩子的煙，暗指冥冥中就注定好的事情，而要把這根煙找出來並抽完，表示著冥冥中注定好的事，並不一定讓你遇到，遇上了也好，就去面對並度過，要是遇不著呢？就去找出來，並完成吧。」

「所以…這道理讓你想到…？」

「遇到某些事，或什麼困難，都是冥冥中安排好，只為了要讓你體驗人生，如果你出生到死亡，這一路上平平順順，什麼都沒遇到，豈不無聊且空虛？」

「嗯……」我沉思著。

「更且，若沒這些負面情緒，你是無法體會到真正的快樂的！因為沒有比較過，你無法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樂。就像你看過天亮，才知道什麼是亮，一個生來就瞎眼的人，是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亮的。」

「所以…這麼說…一直很快樂的人，他的快樂並不是真的快樂？亮是視覺，可是快樂是感覺呀？」我有點似懂非懂。

Chimfly點了根煙，眼神一直看著我，吸了一大口後，緩緩吐出了煙。

「你只看過B罩杯的胸部，就以為B罩杯是大奶，A罩杯就是平坦，但當你看到G奶時，你就會知道，B罩杯其實也不是很雄偉，這樣的解釋你懂了吧？」

我傻眼的看著Chimfly，並點點頭，我懂了，我藉由胸部懂了…

「所以說當一直快樂時，那快樂只是簡單的快樂，但當經歷過困境後而感受到的快樂，因為有比較過，那才是痛快的快樂！對吧？」

「大概是這樣吧，總之這只能意會，言語很難詮釋。」Chimfly微笑的看著我。

「我想，我心中的憂慮應該解除了吧。」

「我不知道喔！」

「你這次怎麼會自己帶煙？」

「不要問。」Chimfly看著到燒底部的煙，緩緩吐出煙霧。

「你……」

「啪！」Chimfly一個彈指，把煙蒂彈進煙灰缸。

「哇賽！這麼準！？」

但當我把頭從煙灰缸回過去看他時，Chimfly已經不在了。

看到空蕩蕩的牆壁，他的笑臉像是視覺暫留般，浮現在白牆上，我突然感受到些什麼，Chimfly總是那張笑臉，但那張笑臉究竟有什麼涵義呢？

Chimfly帶了四根煙來，抽完了兩根，看來總有一天，我們會一起把那兩根煙給解決掉。